雾溪镇的雾，是能吞人的。
沈彻牵着他那匹瘦骨嶙峋的乌骓马，站在镇口的老榕树下时，乳白色的雾气正从河面漫上来，裹着水汽的风钻进衣领，带着江南特有的湿冷。
他身上那件藏青色的捕快袍洗得发蓝，腰间悬着的铁尺磨掉了大半光泽，只有左侧衣襟下，一枚被黑布裹得严实的锦衣卫腰牌，还能透出一点黄铜的冷意——那是他三年前的荣光，也是他如今的枷锁。
“这位爷，是来投宿的？”
榕树下“望江客栈”的掌柜探出头，脸上堆着笑，眼神却在沈彻的袍角和马背上扫了一圈，“这雾天路不好走，镇上就咱这客栈干净，还有最后一间上房。”
沈彻点点头，将缰绳递给店小二，声音压得低：“再来两碟小菜，一壶温酒，送到房里。”
他的口音里还带着北地的硬朗，却又掺了几分江南的软调——三年前，他还是锦衣卫北镇抚司的校尉，因查“玄字门”贪腐案，被构陷贬为庶民，辗转半年，才托人在这浙西的雾溪镇谋了个捕头的差事，今日是他到任的第一天。
雾溪镇依着雾溪而建，镇里的路多是青石板铺的，雾气一浸，滑得很。
沈彻刚把行李放进房，楼下就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，夹杂着女人的哭喊。
他掀开窗纱，见几个伙计抬着一副担架往镇东的捕快房跑，担架上盖着的白布，边角正往下滴着暗红的血。
“掌柜的，出什么事了？”
沈彻下楼时，正撞见掌柜的在柜台后拨着算盘叹气。
“唉，还能是什么？”
掌柜的压低声音，往东边瞥了一眼，“张记绸缎庄的张老爷，今早在自家库房里没了。”
沈彻心里一沉。
他刚到任就撞上命案，倒也算“开门红”。
他快步走向捕快房，刚到门口，就听见一个年轻的声音在里面嚷嚷：“都给我仔细搜！
库房里的每一寸地方都别放过！”
推门进去，只见一个穿着灰布捕快服的少年正叉着腰训人，十六七岁的模样，脸上还带着稚气，见沈彻进来，愣了一下，随即拱手：“您就是新来的沈捕头吧？
小的林小满，是这儿的捕快。”
“尸体在哪？”
沈彻没多寒暄，目光扫过屋里的人。
“在后面的验尸房，仵作刚进去。”
林小满连忙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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